韩小蕙

　　女人和男人的感觉不同，追求也不同。比如男人都是想当官的，女人就不一定。又比如男人都尚武，一看见枪啊、炮啊、导弹啊就眼睛发亮；而让女人热血沸腾的，还是孩子呀、花草呀、蓝天白云呀等等。但幸亏总还有一个共同点，能使全世界的男人女人和平共处，这就是对汽车的热爱以至追逐。

　　我也不能免俗。所以，当我听说路桥是吉利汽车的所在地，可以进厂参观，就想也不多想，当即甩掉所有的缠绕，登上飞机，一直降落在台州的黄岩机场。

　　来了才知道后怕----真够惭愧的，我竟也一直当着白字先生，一直把“台州”的“台”念成“台风”的“台”，而正确的读音应该是“胚胎”的“胎”。第二，在勉强的还听说过“台州”以下，我竟不识台州的三大支柱之一----路桥，而这个户籍人口41.7万的行政区，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桥头堡，与“温州模式”并称为“路桥精神”!

　　真庆幸啊，我来了。

　　一、 劳 斯莱 斯

　　车型： 轿车

　　颜色： 黑

　　价格： 1200万人民币

　　制造商：BMW(宝马)公司

　　很难想象路桥人怎么这么有钱？按说我在北京，虽不属于大款阶级，但见识还算有。可我到路桥以后，照样傻了。

　　年前，这里办了一个车展。主办者跟我的智商差不多，只带来一辆劳斯莱斯，还没打算卖出，只不过想显示个档次而已。

　　全没想到，车展第一天，劳斯莱斯就被一位不知名的民企家买走了。迟到者们叹息了一遍，牢骚了一遍，只好退而抢购剩下的奔驰、宝马什么的。结果还没到晚上，主办者顶不住了，光敛钱，不发车，说是得先在这儿摆着，要不然我这车展就唱空城计了……

　　我起先对这传说一笑，不置喙。对另一种说法也不表态，有好几个人都过来跟我说：“我们路桥(人家不说‘我们这里’，只说‘我们路桥’)早没人开桑塔纳了，现在谁还开那车!”听他们那口气，就像我们说“现在谁还穿的确良!”，我们的孩子们说“现在谁还吃小豆冰棍!”一样。我觉得他们说话的气焰太骄傲了，炙人。不过后来,我在大街上看了好几天，果真没找到那老三样(桑塔纳、捷达、富康)。略使我心有点安慰的，是北京现代还比较多，那车我也喜欢，造型大气，一看就是中产阶级的派头，颜色也高贵，黝黑黝黑的，油亮油亮的，要在过去，至少得是老副部长以上才有份儿。此车刚在北京上市不久，回头率还处于高阶段，路桥人的审美行啊，也真会赶时髦!

　　看，看，看，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不是----尽管我一向以为自己是高举“自由、平等、博爱”大纛的自由知识分子，可关键时刻，怎么也耍出了京城大民的脾气？要懂得今非昔比，要时刻都牢记着“与时俱进”，北京人，你已经没有资格“牛”了!

　　人家路桥有不止一个村，集体经济，搞得真像那个社会主义。且不说家家花园洋房“云树绕堤沙”什么的，单说哪家的娃娃一生下来，每年就能领到5万元的人头费(集体分红)，比我这个“参加革命”30多年的“京城名记”还多，更是普通京城老百姓的两三倍。

　　唉呀呀，亲爱的读者，你们终于摊开地图，想要查查“路桥”到底是何方神圣了？好吧，让我来告诉你们----

　　追溯路桥的历史，远古可至西周。那时路桥即为古东越和古瓯越文化交流的港口。到了南宋，路桥“人物渐繁，商贸渐盛，水利渐治，仕学渐兴”。

　　传说南宋皇帝赵构路过此地，遇大水滞留，问及此为何地，当地县官不知其名，便云：“此处路多桥多，不知为何地，请皇上赐名。”赵构顺口答曰：“即便如此，便叫‘路桥’吧。”从此路桥得名。到了清朝乾隆年间，路桥已成为台州海陆交通枢纽，商贾云集，百舸争流，赢得了“百路千桥万家市”的美誉。

　　在20多年改革开放的历史风云中，路桥人敢为人先，大胆尝试，在很多方面开创了全国先河。这里是全国最早开办专业性市场的地区之一，又是股份合作制的发源地，还是最早把民营经济引入社会事业的地区之一。当我们听说路桥全区99%的GDP和95%的财政收入，竟都是由民营经济创造的，谁都以为是我们的耳朵一起出了问题。后来，我们又以为自己来到了马克思的书里面，因为我们真的看见路桥的官员是“公仆”，别说作威作福了，他就是“服务”不好，干不出成绩来，也别想领这份俸禄。还有一点要说明的，跟有钱的民企家比，这份俸禄实在很微薄，所以这里大大小小的官位，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打破头。官也不是至高无上的，用理想主义的话说：当官的和其他职位的人，都是平等的“人”……

　　“哎哎，打住吧，韩小蕙! 你说得太天花乱坠了，我们都不信了!”

　　是呀，你可以说：对你们这些前去采风的作家，人家各级官员当然得给你们看最好的、说最好的了，没准你都被蒙在鼓里呢!

　　是的，说实在的，我也有这担心。然而当我从路桥回到北京不久，有一天，我在西三环的一辆大巴车上，看见胖墩墩的售票员态度傲慢，对一个南方后生的问话不理不睬，我看不下去，遂跟那小伙子说我也在公主坟换地铁，你跟着我走就是了。后来我们走路时，他说自己是从浙江来的,我随便搭了一句“浙江哪儿的？”他答：“台州。”我吃惊地站住了，说：“我刚从路桥回来。”他文静地笑笑说：“我就是路桥的。”

　　我仔细打量他。只见他穿着普普通通的白衬衫，拎着个旅行袋，一付劳动人民的样子。我就乘机问起路桥普通老百姓的生活：“在路桥时，你们领导跟我们介绍，说你们可别小看了市场上那些卖鱼的、卖菜的小贩，他们家里都有上百万家产。是吗？我们可都将信将疑的。”

　　小伙子还是那付温和的口气：“是，这没夸张，我们路桥人是比较有钱，人人都能有一百多万，普普通通。”

　　我惊呼：“你说的我信，这回我真信了!”

　　小伙子普普通通地一笑。

　　我想起刚才对他态度恶劣的售票员，要是他知道被自己轻慢的小伙子是位百万富翁，他会不会变成一只跳蛙？

　　二、 吉 奥—猛 将 旅

　　车型： 皮卡

　　颜色： 富贵黄、月光白、铿锵灰、紫影蓝、

　　海角蓝、冰雪蓝、天涯黄、海墨蓝

　　价格： 4—5万元人民币

　　制造商：浙江吉奥汽车有限公司

　　我们在路桥最先参观的并不是吉利，而是吉奥汽车公司。它生产的是一种轿车和卡车相结合的两用车，据说是经过市场论证的，将来在中小城市和广大农村有着广阔的市场，前途未可限量。

　　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走进汽车工厂，自是兴奋不已。那厂房之大给人留下非常强烈的印象，目力所及，从这头几乎望不到那头，竟使我想起了“望山跑死马”的谚语。全是自动化生产线，经过地下、半空、高空中的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工序，大约20多分钟，一辆汽车就开走了。那种现代化大生产的感觉，使我这“工人出身”的当年北京大工厂的小青工，又找回了工人阶级的兴奋和自豪感。

　　后来，在跟这大企业的年轻总裁缪雪中座谈时，我提了一个问题：“你这么大的投资，什么时候能收回呢？”

　　他似乎是一愣。随后，他的回答让我、也让我们这个作家代表团的所有成员----著名作家、学者谢冕、林非、石英、叶文玲、宗仁发、刘会军、王剑冰、孙甘露、王兆胜、朱金晨、穆涛、甘以雯、潘向黎、张晴、汪逸芳等，都愣住了。还是青年的小老总说：

　　“这个问题我还没好好想过。要说钱，我个人的钱够多了，这一辈子都花不完啦。我做这个车厂，不是为了赚钱，就是想干点事，我才刚32岁啊。即使投资失败了，也不怕，我有年龄优势，还可以重来……”

　　当然，他的话引起一阵热烈的掌声，我们文人本来就喜欢听这种豪言壮语。可是能够听到一个路桥人说他不是为了赚钱，这话还是太有新意了! 想当年，距现在也就十几、二十几年前，路桥人为了赚钱，背着修鞋箱背井离乡，吃尽了别人所不能吃的苦，积累出了最初的投资基金，才终于有了今天的巨富。雁荡山的一位老导游告诉我们，他最佩服的就是路桥人的精神：

　　“路桥人特别能吃苦，也肯干。家家户户晚上9点钟就睡觉了，没什么人进歌厅舞厅、喝酒聊天七七八八的。只要有一厘钱的生意，他们也肯干的，积少成多嘛。我们离他们这么近，可我们也是做不到的……”

　　是了，他的话让我猛然想起，昨天参观路桥新建的体育馆时，我注意到一个意味深长的细节：

　　新体育馆是一座很恢弘的现代建筑，其设计理念至少是20世纪90年代的流行风。主体呈青灰色，是一个圆形的庞大建筑，周边的广场上还在继续施工。内部设计同全世界所有的体育馆一样，有标准的比赛场地，四周是逐排高起的看台，还有一按电钮就可以自动伸缩的临时看台，这是近年来的新技术，让路桥人适时地用上了。但让我动了一下心的还不是这些，而是体育馆的主席台，竟是一个大礼堂的设置，也就是说，那是一个正正规规的、标准的演出大舞台，其上有顶，其前有幕布，其宽其阔可以演出整台大戏----路桥人竟把体育馆与大礼堂对接到一起了，这是我在东西南北所仅见的!

　　哎呀路桥人，人皆说你们凡事都讲实际，不唱高调只管干，只要有效益；不管规矩只管干，只要能赚钱，通过这样一个大舞台，我真的看到了。我的理解：正是你们讲究实用的秉性，使你们一次又一次越雷池，做出了那么多全国第一。而且我还听说，你们不在乎名誉，坚持低调，只发狠赚钱，这劲头，就是人们所说的“路桥精神”？

　　也许到昨天都是。可是今天，我又看到了路桥人的新变化----从“一厘钱也赚”,跨越到了追求“干点事”! 这之中的心理空间跨度，实在是天与地的承载啊。看来，改革开放，经济腾飞，从贫到富，其历程迢迢，筚路蓝缕；其沧海桑田，天翻地覆，然而最了不起的，还是精神上的巨变!

　　三、 吉 利—美 人 豹

　　车型： 都市跑车

　　颜色： 凯旋红、腾龙黄、宝石银、青春绿、玛雅蓝

　　价格： 12。999万人民币

　　制造商：吉利控股集团

　　终于来到了吉利集团。我来路桥，来看吉利汽车厂，不是想买吉利汽车。我只是在今年早些时候，从广播中听到前不着村、后不着店的一段报告文学，讲的是吉利集团老总李书福的创业史。

　　当时我就像被一个套圈套住了似的，被李书福的“大话”深深吸引住了。记得他说的是“要造老百姓买得起的汽车”，“要造中国自己的汽车”，“要造跟世界名车相抗衡的汽车”，等等。在中国汽车业一片合资的胜景中，李书福，一个路桥出身的民营企业家，成精了？

　　这回来路桥，区政府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座谈会，使我终于见到了这位敢想敢说敢干的传奇人物。只见他身量不高，相貌是普普通通一个路桥人，并没有惊人之处。为人的气焰也不逼人，只是有点扎眼，因为他是满会场唯一的西服革履，雪白衬衫，笔挺领带。后来才知道，他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座谈会而刻意的着装，而是马上就飞巴黎，去谈融资方面的大事。据说，这是他唯一的一套“行头”，平时的他也一直保持着路桥人天然去雕饰的本色，只重实质，不重纹章。

　　他只有20分钟的时间，但也做到了侃侃而谈。他说：汽车工业是大投入的产业，他的那点钱(几十个亿!)根本太少了，需要几百亿、几千亿，所以现在最头疼的事就是找钱。但这个过程实在太艰难了，其中最困难的，不是洋人的白眼和傲慢等等，而还是我们中国体制的老毛病----官僚衙门，司长同意了处长还刁难，科长批示了办事员就是摁着不办，真要逼得人去当牛二!

　　我可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李书福都干到这份儿上了，还同样受着一地鸡毛的窝囊气!

　　不过他的话题一转，又开始说起“疯话”来了，这回，还不客气地烧了中国教育体制一把火----

　　“汽车工业需要大量人才，中国尤其需要，很大原因是技术老师傅的数量不够，对他们的重视也不够。中国重视的是研究生、博士生，可这些人不会动手，应该让他们去做他们的事。所以在这种情况下，我们规划搞一个技师学院，当时教委不批，台州也不批，他们认为企业怎么能够搞大学呢？

　　“可是这样真的不行，我们没有技术人员，汽车就搞不上去。我们就在北京搞了吉利大学。起初就是为企业培养技师，又发现不够，汽车设计人员、销售人员、质监人员都严重不够。我们就只好又扩大，千方百计从全世界挖回中国人才，当教师，当教授，现在已经有2万多学生了。但是这样还是不够，没有10年20年不行，我们又在海南搞国际学院，所以缺资金呐。

　　“最终我的梦是‘要让吉利汽车跑遍全世界，不是让全世界的汽车跑遍中国’。最起码，也要形成150—200万辆车的规模。这个梦能否实现？不知道。也许梦想没实现，我就死了，但这是崇高的理想。“现在，吉利仅仅是个开始……”

　　李书福说得很平静。大家听得很有兴味，可以说聚精会神。你说他说大话也好，说疯话也好，反正这话是有个性的，跟别人的“温吞水”或“外交辞令”全然不同。我对吉利大学没有亲自考察，没有发言权。不过我对这位貌不惊人的民企家确实肃然起敬了，单是他的胸怀就早已冲出了路桥，冲出了台州，达到了国家和世界的高度。再说，旁的人，过去说过许多风言风雨的人，现在也都小心翼翼地缄口不做评论了，因为过去李书福的那些被人笑掉大牙的“大话”，居然一步一步的，像水晶宫的神话似的，都实现了。人们已经学会了对他“拭目以待”。

　　我唯一的一点意见，是想提出环保方面的忠告。当时，我在吉利展厅，对那辆靓红色的美人豹跑车太喜欢了，就情不自禁拉开车门，坐了进去。可是我马上就出来了，因为车里的味道太重了，我的眼睛马上就被辣湿了----是化学的味儿，比刚刚装修的房子还厉害好多倍，不用测肯定超标!

　　今年早些时候，不是有一位消费者状告某汽车厂，说他家太太购车半年就得白血病死去了，他认为是汽车污染所致。虽然最后他败诉了，司法理由是我国还没有相应的法规和标准对此进行核定(多么荒谬)，但我们全体老百姓肯定是站在这位消费者一边的，这是血的教训，她的死和他的这场官司唤起了全体国民对此问题的重视。无疑，我认为更应该引起汽车制造厂商的高度重视----人命关天啊，你们必须慎之又慎!!!

　　四、 路 桥—环 保 号 

　　车型： 大地 山川 草木 江河 海洋

　　颜色： 大自然色

　　价格： 无价之宝

　　制造商：全体路桥人民

　　话题说到此，我也就坦率地对路桥发表一点意见：

　　作为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知识分子，我想提醒路桥的父母官们，现在，发展也许不应该是第一位的，环境保护才是第一位的!

　　近年来，我国的许多官员有一种错误认识，认为我们也可以像欧美发达国家那样，先发展起来，然后有了钱再回过头来治理。所以，尽管他们看到了污水横流使我们喝的水严重不洁，蔬菜、水果上面的农药残留着令人惊心动魄的致癌物，还有饲养鱼虾用什么环苯沙星、避孕药之类……但他们为了自己的“政绩”(借口是促进地方经济发展)，根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结果呢？老百姓罹患各种怪病的越来越多，中国人的体质越来越下降，我们的生态灾难越来越可怕----当我们的生活质量严重下降后，我们即使有了再多的钱，金山银海钻石滩，还不是如同一个可怜的乞丐吗？不，乞丐还有他健康的身体，我们还达不到乞丐的水平，悲哀啊!

　　所以，我想在这里赞美一下刘长春先生。在我们散文界，大家知道他散文写得好，是个散文家，但来到路桥我才知道，他还是浙江省劳模。为什么？因为他的本职工作是台州市国土资源局局长，他卖大力气地执行了台州市和路桥区领导们的思路：在不断建设用地的同时，也注意抓住了另一手----滩涂造地。

　　台州市和路桥区领导人的这种远见卓识，使路桥这些年的土地总量持平，虽然崛起了体育馆、会展中心、汽车城、世纪广场……但同时也用这些卖地的资金，投入到滩涂改造，再造了一大片新路桥。那天我们大家驱车走了很久，来到海边，亲眼看到了一片片正在改造过程中的土地。那些土地被围拢起来，像被缚起爪子的苍龙，安静地卧在那里，成熟了的地块上已经露出了黑黝黝的泥土，闪现着文明的光芒。据说，这是一项极其艰难的工程，更艰难的是它的开始，需要穿越历史的大视野和大胸襟。仅凭这一点，路桥人民就会永久地记住这些领导人的名字。

　　大地上的水流是相通的，人类认识世界的真理也是共享的。多年前，诗人徐刚在一篇文章中告诫说：“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生命，你们不能随意伤害它。”阿弥陀佛，这句话教育了不知多少大人和孩子，从此挽救了不知多少个生命! 今天，我们大家已经越来越深刻地达成共识：爱护山川草木，爱护蓝天白云，必须像呵护我们自己的眼睛、肌肤和身体一样的精心。发展了地方经济的是功臣，但发展了经济却损害了一方环境的人，一定是千古的罪人!

　　我祝愿路桥的天空、大地、绿树、鲜花、空气、食物……永远能达到天台山的水平。天台山是台州的宝山，李白曾有诗“龙楼凤阙不肯住，飞腾直欲天台去”，歌咏的就是这座“四万八千丈”的天台。天台山上有满山的绿意，有碧蓝得如同美玉的潭水，还有碗口那么大的天台杜鹃花，品类多达130多种。药圣李时珍曾在30岁年龄段走到这里，当时的他虽然还不懂得什么叫“负氧离子”，但这位药圣肯定是爱极了这座秀色可餐的大山，遂又在13年后再度重来。我猜想，他是来送自己的一颗心的----不错，李时珍把他的心留在了天台，那满山蓬勃的杜鹃花，就是药圣的精灵! 我们绝不可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啊!

　　我也愿再来路桥。无论多少年后，都希望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美丽的图景：天上路，人间桥，上面奔驰的皆是“路桥--环保号”生态车，人人都成为美景中的活神仙!

　　谢谢你----路桥!

　　2004.6.6.于北京协和大院